三個屬馬的獅子座女人。五月三十號晚上七點鐘碰面,吃飯、喝茶、抽煙、聊天。五月三十一號清晨六點才道再見。
離上回與朋友馬拉松長談已經有一陣子了;不過這回是第一次瀕臨極限後卻無法直接倒床睡覺。第一班捷運接駁半個鐘的藍23。
我們從報稅聊到工作;從工作延伸到感情觀;講到情傷;懷念起往日戀情;討論到性愛;解說了交友交戰手冊;評論星座;剖析個性;連接到原生家庭;說起了老大的責任感,老二的矛盾情節,老么的得寵;然後談起人生觀,對生命最終目的的看法;進入自我揭露(self-reveal)階段;最後,我被歸類為「怪喀」。深入看見內心世界後被發現住著一個衰老靈魂並不意外了,穿透那些故事淬取出來的只是沒有遺憾的塵埃。
其中,倒是值得玩味「情慾」這話題。三個正值「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荷爾蒙分泌旺盛的中女,在累積足夠的信任與情誼後,坦言相對大膽縱言。我抽離現場觀望著,眼看皮層下的星星之火如何隨著話題升溫。夜半一點至三點之際,理性進入最薄弱的時期。我輕笑著,又眼看著燎原之火如何透過話題的移轉降溫。幻化成禽獸的慾望重新穿戴起衣冠。人腦的意志與理性真具有強大無比的力量,分分秒秒主宰並左右著身體所有感受,無時無刻和心的慾望在征戰。把「有」滅絕成「沒有」;把「沒有」自我催眠成「有」。
At last, 撐過了那尷尬期,捱到了鳥啼天明。
三個青春到不行的國中女生。五月三十一號下午兩點鐘碰面,吃漢堡、喝汽水、聽音樂、聊天。下午四點要續攤去唱歌,明天要去海邊。
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坐在麥當勞立著「清潔中」不開放的四樓,沒有冷氣沒有幼兒大球池的尖叫,我和那幾個年紀只有昨夜我們一半年紀的女孩偷渡上來。
她們從男生聊起,講到誰跟誰在一起;誰誰誰很帥;誰誰誰很討厭;然後抱怨老師抱怨考試;揭露自己被處罰時的窘境。很令人感嘆的是,她們的世界是如此簡單,不外乎學校、家裡、朋友;而我們,複雜也辛苦的多很多...
她們也是愛跳舞的女孩兒,「嘎~~~」尖銳地移開兩座一桌的鐵椅,拿出照相畫素比我高、MP3容量比我大、手感比我好的高級手機放著西洋流行舞曲,對著鏡子練習舞步。還未發育完全的嬌小身軀搔首弄姿擺出性感的姿勢...「性感」,我想她們還需要一個十年。
練習後,或者灑脫地倚在窗台、直接坐在餐桌、或者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翹著二郎腿的女孩兒接起了熱鬧響鈴的電話,聽起來像是跟稍早一上樓就通話的buddy buddy男同學講話。每一句分別都有「幹」、「操」、「他媽的」、「你去死啦」、「幹你娘」、「靠杯喔」。我挑起一邊眉毛心想:「這樣有比較厲害嗎?」然後皺著眉頭回想:「有,好像會覺得比較厲害。」倚在窗台那個女孩的手機換了歌單,放著台灣流行情歌,跟著旋律字字句句哼唱著「想念是會呼吸的痛 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
哼你愛的歌會痛 看你的信會痛 連沈默也痛」、「遺憾是會呼吸的痛 它流在血液中來回滾動
後悔不貼心會痛 恨不懂你會痛 想見不能見最痛」、「我發誓不再說謊了 多愛你就會抱你多緊的
我的微笑都假了 靈魂像飄浮著 你在就好了」我豎耳聽著心想:「有那麼愛嗎?真的懂嗎?」然後再細細回想:「嗯,有,有那麼愛。」
好像真的亙古不變哪!女孩兒長成女人的過程,一年年、一代代,有人快、有人慢。但早早就體會戀愛不變,跟姊妹聊天hang out也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