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May 12, 2007

二萬三千英尺(上)

距離上一次搭飛機回高雄,已經好多年前的事了。記得當年唸書的時候,回家的時間太短暫,歸心似箭的我總是很捨得坐飛機飛回家。出了社會,多了以前當學生沒有的負擔,就開始大幅減少回家的次數。然後漸漸的呢,從社會新鮮人變成了老油條,開始會安排出差或休假拉長回家的時間;時間長、盤纏緊,就只好上演車站難民記,省錢花時間風塵僕僕地顛回高雄。

今年拜高鐵之賜,國內機票大降價(雖然是跟巴士票額還是有一段差距),可是在一連串撻伐心靈的事件之後,思鄉思親之情更甚於算計荷包的胖瘦,一咬牙上網早早搞好了母親節的回鄉證。(記得有一年的母親節在松山機場、火車站、承德路巴士站不停來回奔波等候補的窘境吧?我可憐的機車司機好友 Ivan...

真的很久沒有坐飛機望著窗外台北夜景。當飛機離地那一剎那,台北開始縮小,房屋汽車逐漸成為模型。這回竟也是第一次從空中看美麗華的摩天輪,平常都去過幾次了?還有一直在發展的內湖科學園區,那亮麗的一幢又一幢燈光點綴的摩登大樓;然後慢慢慢慢的只看到燈河;接著像是草原上簇擁著一團一團的螢火蟲,這裡一區、那裡一叢,一直到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不久機長也報告起現在飛行的高度是二萬三千英尺,機組員開始推著茶水車......這邊就很不習慣了。記得好早以前還有蛋糕、果汁;後來縮水變成花生、鋁箔包;今天我詫異的是,竟然只有水和茶可以選擇。大環境真的改變了一切體驗...

其實飛行時間很短,約莫只有四十五分鐘。很快的我感受到飛機在下降,而這往往是我最期待的時刻。因為台北飛抵高雄是從港口飛進去的,也就是在海面上開始迴轉、降低高度,駛進小港機場。窗外一片黑壓壓的視野,會開始看到稀疏的小亮點;就好似天空的小星一般。但我知道,那是一艘艘討海人的船隻;黑夜中在茫茫大海裡求生活的一點亮光,那是多少家庭生活的希望,這裡一閃、那裡一點。緩緩地,稍微可以看到大型船隻的微小規模,接著是港口一整條光亮如金帛的沿海照明。每到這裡,我臉上總是泛起甜甜的微笑,然後心裡默默鼓舞著:Home, sweet home! 再來看見的就是稱霸南台灣的漢神、85世貿大樓...唷~夢時代的摩天輪也一眨一眨地在招呼著呢!這個連去都還沒去過的地方,第一次見面竟是在半空中,也算一種奇妙。曳過商圈,滑向跑道,更令我訝異的是跑道外緣不遠處,居然開起了四、五家甚具規模類似休閒農場還是觀景露天餐廳之類的店家!以觀賞航空器起飛降落來招攬客人;家鄉曾幾何時,也嬌豔嫵媚了?

飛機終於滑行到閘門。老樣子,從接駁梯下機;老樣子,一下機就很熱;老樣子,得先等到行李才進得了室內吹冷氣。矣,不是老樣子,機場沒有人聲鼎沸、歡聚離別的氛圍;出口沒有大排長龍的計程車、沒有並列停車的接機親友。突然,好落寞...


站在等車處吸了兩根煙,思索著這幾年來到底什麼被改變了什麼?景物依舊也不依舊,人事也不是全非;這模模糊糊似是而非若有似無的感受像極了現在的我的生活。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說不上來但又希望能被說出的感覺。村上春樹這時候給了這尷尬一種我很喜愛的假如:「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就不必那麼辛苦了。我只要默默伸出酒杯,妳只要接過去安靜地送進喉嚨裡去,應該就成了。非常簡單,非常親密,非常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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