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October 26, 2011

終笑負心站


久違的深深深夜,街道靜謐得很,如同睡著了一般,令人可以閉上眼睛胡亂盤旋。難得有別人的故事劇本帶領我舊地重遊,曲折相似的大嘆世界真小,命運真乖舛。她的最愛和她的最真傷了她的信仰,但她終得了十年的代價,讓應有的圓滿結局上場。而過程,過程只好孤芳自賞,就像現在,周遊在紅酒、白酒、威士忌之間,每一啜口都當作交心納意,竟然連微醺的感受都不再有。那使得身體發燙的酒精啊,找到了縫合起來的破口,染紅的那道疤,彷彿就要張嘴說話,像是朱赤的閃電,將胴體照耀得雪白,人們最原始的慾望,都幻化為語言縈繞在錯置的空間。每個人都懷著不同的鬼胎,湊上一桌奢華的酒菜。明明該沈默是金,偏偏卻失了言,仗著陣容硬是不認錯,決定原諒自己微小的荒唐,只因為終於接納了不完美。對,我裝得再像,但永遠都不會。終笑,負心。

Wednesday, October 19, 2011

25F

啃掉半塊山稜,手心長出薄霧,月娘羞遮著臉,只留一顆星子綴天。我再度和一個妳掛在高樓,歪著嘴吐出清煙,話語從心底股股流出,威士忌從眼裡灌入。望著腳底下偶然的騎士,是否共同擔負了披星帶月的職責,夜這麼深這麼涼,會不會寂寞?每棟樓頂的航空障礙燈閃了整夜紅眼,一片沈寂的存在感,從來沒有人認真注視著,會不會孤單?

髮絲吻上頸後,口齒互相廝磨,從英國傳來的廣播董呲董庛拉起我身,手舞足蹈好不開心呢!嘿,我說是妳想得太難,何苦這樣執著,妳的眼淚是今晚的珍珠,就已足夠。來來來,跟我一起跳舞,撇下那個宇宙,合體當個仆街雙人組,全身冰涼涼通體舒透。原諒我任性的放空,再也不想在這個房間想起什麼。

Saturday, October 15, 2011

民國六十六年

October 15, 2011

他正是準備發光發熱、血氣方剛的廿八歲,她是甫脫離女孩兒稚氣的廿一歲,倆人都正值青春年少,剛新婚。

說是在台南的秋雨印刷公司認識的,因為座位剛好對面,做總務的她受不了其他業務員總是油腔滑調,所以特別欣賞他的木訥沈穩,一場辦公室戀情就這樣純純的展開。新婚後她辭去工作,倆人搬來高雄,住在三多路某條巷子裡面,租了個房,打算開始真正的兩人世界。誰知道,才開心了四十多天,卻發生了一場不幸的車禍…

不知是真的沒福氣遇到貴人,還是就那麼倒楣進了醫術不精的醫院,右腳下肢的骨頭和皮肉都已經分開了,那麼大的口子竟然用石膏密封包住,直到膝蓋。一星期後拆掉石膏,大口子已經潰爛,腳指頭都已發黑,他的理智清楚明白若不下定決心,他會失去性命,於是忍痛同意截肢。我剛說了醫術不精嗎?對,截肢後完全縫合,縫得死死的,沒留個小口讓裡面壞死化膿的組織液流出,接踵而來的是高燒不退,吃什麼藥都沒用。她嚇壞了,才廿一歲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在高雄舉目無親,只能默默地住在醫院陪著他,照顧打理他的生活起居。

在那醫院後面有個市場,她總到那兒去張羅三餐。有天看見有一家國術館,便想進去問師父是否有辦法讓她那剛截肢、住在醫院裡的先生退燒。師父看到她渾身也都是嚴重擦傷、挫傷,先問:「妳怎麼身上這麼多傷都沒處理?」她羞赧的說她沒有錢好好處理自己的傷勢,但卻央求師父請教退燒辦法。師父聽完整段治療過程就知道是內傷化膿而導致高燒,但又礙於中西醫無法會診,所以只能晚上偷偷幫這位小婦人帶中藥進去,什麼犀牛角、鹿角等都是上好的中藥材,他也漸漸退了燒。

醫院終於覺得是因為內部傷口化膿所以高燒,所以決定再開刀看過。果然……於是又再截了一段下肢。這次學乖了,留了口,好讓膿液流出。每天都得從傷口裡更換沾滿黃藥水的紗布,吸附膿水紗布看得她是怵目驚心,清潔骨頭的刺耳聲總是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難受的要命;雖然紗布的量越換越少,可這回傷口卻怎麼也癒合不起來。最後付不出醫藥費,醫院要趕他們走,因此決定轉到台南的私人醫院,這邊的醫院還說:「那之後發生什麼事,與我們無關。」殊不知,其實早在最當初,骨頭並沒有斷裂,根本就不需要打石膏!

轉回台南後,小倆口就住在那間私人醫院照料傷勢。當初肇事計程車司機賠償的十二萬,早就應付高雄的醫藥費和基本食膳,花了個精光。她不敢回娘家借錢,俗話說嫁出去女兒潑出去水,也不敢開口問婆家,那邊都在閒話說她是掃把星。以前台南秋雨印刷公司的同事們發起樂捐,每個月幫助小倆口至少能飽餐餬口。但兩方的家人,卻只在開刀前後看過一兩次,之後不聞不問。他因為身體和心靈的創傷實在太大,性情丕變,變得暴躁易怒,總是對她大吼大叫。他很苦,她也很苦。

後來又被醫院趕出來,一樣的原因,不過傷口收了,所以她在娘家附近租了間房,每天省吃儉用,照顧著臥床的他。她知道他很痛,所以連拄著柺杖都不願意,但她還是一直在鼓勵他,儘管每天要挨罵,儘管每天要照料他的吃喝拉撒。

有一天,有一位做義肢的高雄業務員跑來台南找他們,說要幫他做義肢,要接他到高雄的院所做復健。想到能夠再度站立,他彷彿有了希望,想重新振作,於是答應前往。她每個禮拜都從台南坐車去探望他,看到他真的很努力的在復健,忍著筋骨萎縮的痛,忍著內傷拉扯的痛,不斷地訓練自己,直到右腳剩下的那一段小腿有力氣套在義肢裡面站起來!接著開始能夠長時間站立、能夠行走、能夠上下緩坡,終至可以撐起身體重量上下多層階梯!他又像正常人一樣站起來了!

他重拾自信,回到台南的秋雨印刷公司,努力工作。公司有計畫拓展高雄業務,她也在這時候懷了第一胎。寶寶兩個月大,他們搬來高雄復興路,在高雄分公司的後面住了下來,準備迎接人生接下來的每個挑戰。


他正是準備發光發熱、血氣方剛的廿九歲,她是甫脫離女孩兒稚氣的廿二歲,倆人都正值青春年少,剛獲新生兒

Tuesday, October 11, 2011

想哭的衝動

傷疤無意間被深情親吻之後,彷彿憶起了刀割之痛,像挨著一頓悶棍,發疼!然後完全摸不著緣由,滿腔欲嚎啕大哭的氣不斷湧上,幾度壓抑不止,讓眼淚趁了勢奪到眼眶,莫非情緒瓶又超載?我想不起來上回是甚時得哭,興許是在那北方黝暗的棲身地。只知道這強吞下去的味道,嚐起來有八分委屈,二分傷心。也許是思念故人,也許是想望太濃,也許是綿雨如昨,也許是忍退太久。一燈如豆又照得眼睛刺痛,理智的認為我不應該去探究背後來由,而是閉上雙眼回到真實的夢境中,繼續一場遊戲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