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December 27, 2013

寫給36歲的馬年

2013年就要結束了,每到年終就分外感覺時光流逝得相當湍急,好像都還沒能完成什麼圓滿,就結束了。

回首這一年,回到上班族的規律生活,收養了一隻流浪小野貓,再度墜入愛的迷宮,民宿上了軌道,妹妹們相繼離家開創自己的生活,在最末這個月賣掉高雄居住廿年的房子人生總在不預期的時候發生令人驚訝的轉折。期間與戀人發生幾次痛苦錐心的摩擦,邊屋在颱風遭遇水災損失不小,小貓厭食差點回天乏術,高雄房子賣得迅速也得緊急交屋,這一切像是pop quiz一樣考驗著智慧。但我相信上天自有祂的安排,只要盡了全力,剩下的都是天命。

我總是對生活現狀不夠滿意,覺得這裡那裡可以這樣那樣會更好,我發現我有強烈的控制欲。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潛個性,才讓自己的生活更加不如意。可是認真想想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糟,其實也沒有,應該要心存感激的。理想中的女孩,才貌兼備,有個性又可愛的美人。寵物貓雖然野性還在,但是聰明也稱得上是乖巧。爸媽身體都還好,在這裡退休生活得很愜意。妹妹們情歸所屬,也都有了未來人生的草圖。

可以嗎?可以輪到我開始我的人生嗎?2014即將到來,我想要許下新年願望:希望我的家人(含小貓)都身體健康,別讓我擔心。希望我的情人能開口說愛我,說願意攜手邁向共同的生活,相扶相持相愛一輩子。


Sunday, September 29, 2013

漩渦

我需要對話。這樣冰冷的安靜太過折磨,分分秒秒都掐著脖子揪著胸口。有太多問號需要解答,一個個凝結在空氣中,充斥整個房間。不停地詰問自己,不斷地批判自己,鞭笞到體無完膚連睡眠的權利都被褫奪。是滔天大罪嗎?是過度溺愛嗎?還是一切都歸咎於過份渴愛?是我的問題,絕對是我的問題,我總是失手把美好對折成不夠好,造成失分窘境。可是明明這麼努力,這麼認真,這麼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卻還是絆倒自己跌了個狗吃屎。請明明白白的告訴我該怎麼做,實在參不透老天爺的考驗究竟想告訴我什麼。無計可施了嗎?無可彌補了嗎?回天乏術了嗎?我好恨自己這種無能為力的脆弱,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Friday, September 27, 2013

Please Talk to Me

午夜夢迴,英勇的戰士殺出重圍,耗費精神拯救期望、滿足期待。就在氣力用盡時,真實世界的鐘聲大響,突然劃破寧靜的尖銳引擎,此起彼落的生物鳴叫,不同聲調的紊亂交談,情緒神經在一瞬間突然斷裂。魔鬼伸出獠爪掐捏心臟,理性崩壞失序大哭,牢牢地被釘在床鋪上,摀住被褥噤聲縱橫。

在一張瓦片下躲避,哪裡都不能去,吶喊的聲音無可投遞,沒有救生索也無逃生梯。摘下造夢的橋腦、割除易感的聽耳、剮出疼痛的心臟,是否可以交換一處寧靜安詳,遺世長眠,將手裡肩上的一切都放棄。

Monday, September 23, 2013

920三個字

掛上沙龍點亮閃閃,無風無雨的颱風黑夜從iPod裡一蹦一蹦跳出來,我們穿上華服小心呼吸,和玩伴搖搖擺擺慶祝著最大月光光。三度空間多麼奇妙,關起門來就變成一個小宇宙,與光怪陸離的世界都不再相干

怎麼可以這樣幸福,怎麼可以這樣幸運,望著妳晶瑩剔透的眼瞳裡面有我最自私的願望。撫著妳臉上如花似蜜的笑容,緊緊握住杏白柔嫩的手臂,說妳是從天上下凡來救贖的仙女也不為過。庸凡俗子在地面踽踽爬行那麼久,未曾見識過真正的美麗,現在如此明目張膽,毫不猶豫牽起我的手躲在地下暗室的魔鬼彷彿要測試真偽,突然伸爪擰了一下心臟,唉呀一股疼痛由衷而升

怎麼啦?怎麼啦?妳溫柔的抱著跌坐的我,痛痛我說於是妳在耳邊輕輕吐出耐心等候的三字咒語,立刻把眼眶的濕氣吹得一乾二淨。「終於終於!我歡欣鼓舞嚷嚷打滾著,一點也不含糊,聽得好清楚。有妳在好安心,有妳在好快樂,有妳在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Wednesday, August 14, 2013

我對妳的Amour


年初看到這部電影上映就很想看,只可惜這樣的得獎外語片通常只有大城市大戲院才會分一個廳出來放映,鄉下地方的唯一電影院只放賣座院線片。前幾天一個人在家看到電視上面的放映單,明知道看完可能會難過地吃不下飯,還是快手快腳煮了碗麵打開電視機。

導演一開始就以平凡卻細膩的手法交代這一對老夫老妻對彼此的體貼恩愛,兩個人互相陪伴照顧,還有共同的嗜好,偶而一起出門去聆聽一場音樂會,但很快地就進入老先生照顧妻子中風、開刀失敗、失智、厭世的漫長歷程。其中幾個場景幾乎快令我噎食無法呼吸,心裡頭想的是自己即將步入老年的雙親與打算執手一輩子的愛人的未來,為了能夠將晚餐完食,我還特別分心去留意老演員的精湛演技以及場景擺設的細節。

片中的女兒不是不孝,而是兒女們也有自己的婚姻壓力和家庭煩惱,少子化的年代本來就很難冀望子嗣的奉養。我的父母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有一個無法結婚的同性戀大女兒、結婚又離婚回家的二女兒、待在家最久但一跑就跑得老遠的小女兒,雖然命運的巧妙安排延遲了完全空巢期的發生,不過遲遲無法盡情開始人生的怨懟依然在每個人的潛意識中積壓生長。

老人照顧老人是辛苦的,身障者照顧多病者也是辛苦的,生命的末期究竟要如何才能有尊嚴地走完?還是可以撇除抽象價值需求,讓肉體自行腐壞?那「愛」的存在意義到底是什麼?片中老夫妻在病前病中仍有平凡卻深遠的互動,我的父母走到如今也有不須言語的照顧默契,眼見耗損耐性的折磨就在不遠處等待,堪稱少壯的我們還願意干涉到什麼程度?我也有我的伴侶需要培養穩固的情感基礎,我也有我的人生需要四方延展,我也有我可能孤單的苟且老年…

片末的結局令人意外也不意外,老先生可以說是用盡最後的一分愛,完成妻子的願望;而當他終於卸下所有承擔,也安然地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步(片中沒有交代是自然死亡還是自殺,但行進至此,是非已經無所謂了)。

後來我決定很認真的思考關於自己的Amour,我很想緊緊抱著愛人告訴她,「妳看,幸好我比妳年少力壯,我可以對自己殘忍,對妳不行。我捨不得妳辛苦難過,所以我來照顧妳,給妳安寧終老,然後我會一個人忍耐,妳不需要也不會感到任何傷悲。」

Tuesday, July 9, 2013

Knight

假如我會執畫筆,我希望成為莫迪里亞尼,終其一生只畫唯一的戀人,像他一樣在畫布上的眼睛留白,絕不下筆。因為那雙眼眸絕世僅有、無法複製描繪;因為我窮究一生也無法捉住妳靈秀的特質。那裡面有一股最魅惑人心的神秘,必須完整無瑕的保留給妳,那是我最珍愛的妳的寶藏。

假如我有足夠財富,我願意像那商賈為妻子起樓房,以妳命名,好將那動聽的讀音流傳,永遠縈繞耳畔。並且將妳想望的一切裝在裡面,即便只是一幀湛藍天空的相片,一張雋永的音樂光盤。在遙遠的中古時代,美麗的公主理當擁有一座屬於自己的城堡。

但我只是一介平凡女子,不是才華洋溢的大藝術家,也沒有聰明睿智的致富頭腦。我有的只是一顆熾熱真實的心,傻氣的認真和絕對的忠誠。而妳卻如此善良美好,托起我的臉,握起我的手,全然接受所有的我,眼裡沒有一絲為難。日夜就這樣流轉著,把妳我緩緩地推向共度餘生的未來。每一天,一個吻讓我願意醒來面對世界,一句話輕易撫平我焦躁易怒的潛情緒。就在那些點點滴滴裡面積累成無比勇氣,彷彿成為一把閃亮的寶劍,讓我化身為妳的騎士,守護妳到世界的盡頭。

Monday, July 8, 2013

醒著都是為了愛


生命重量的可有可無,在於一口氣之間。我們經歷無數的喜怒哀樂嬗遞消長,只為了明白一個抽象的存在:愛。它有無限樣貌、萬千形式,讓人常常無法摸透究竟是天使的禮物,還是撒旦的試煉。走向終點的路上,我們只能不斷從遍體鱗傷中領會,最後那一念之間的玄機。我經常想著,如果還沒到盡頭就看透了它的本質,那到底還有沒有醒來的必要?

愛既然是抽象的,便沒有實質重量。
不再呼吸的生命,也沒有重量。

因為活著,所以愛得用力,稍微一個閃神,不是捏碎別人,就是粉碎自己。而這樣的過程,有多少年輕的靈魂前仆後繼;又有多少熟老的心智,避之唯恐不及。如飛蛾撲火,是為了一嘗再嘗那甘美的結晶;如鳥獸走避,是為了免去無法一再承受的傷神上心。

可它的光輝是那樣溫暖耀眼,蘊含著無私的巨大良善,彷彿可以讓冰山消融、岩漿退卻,戳破虛偽的面具,融化鋼鐵的假象。那麼,已然了悟的覺知者們所進行的生活,就是一種渡化,一種修行。他們的一舉一動不是為了擴大自己,而是將這把不滅的光明火炬傳承下去,好讓無依的浮萍著地生根,伸展出嫣然微笑的小確幸。

Wednesday, June 26, 2013

追逐月亮的人


鄉間傳統燈管的路燈規則排列,像是一排嚴守紀律的衛兵,在黑暗中指示時而彎曲時而筆直的路線,指示著不知通往何處的終點。圓滾滾的偌大月亮懸在點綴著雲朵的深紫絲絨上,亮得彷彿是那座吊橋頂上的探照光,引領著世上的迷途人。我奮力踩著單車踏板前進,只為了更接近妳的腳下。

行經蜿蜒的產業小路,蝸牛三三兩兩競賽,看誰先橫跨只容一輛車通行的路寬;我技巧性地超越,讓他們安心賽跑,繼續著月光光心慌慌的旅程。路過大半已經熄燈的聚落,門戶圍牆上攀滿盛開的巨大白色花朵,那些只盛開一個晚上的潔淨純白,團簇起濃郁的香氣,好似仲夏夜派對的鮮奶油點心。我沒有停下轉動的齒輪,往黑夜裡最深處探詢,直到聳立於黑色大地之上的吊橋入口,遇見精靈般的螢火蟲向我打招呼。對岸是我認得的方向,一種無以名狀的愉快感受。漆黑籠罩著樹林任憑人們堆積恐懼的想像,就像是有形無形的魔考,試煉著人們的勇氣與決心。我揚起嘴角,胸臆升起一股勇氣與自信,我知道妳就在那裡。

腳下川流的溪水映照著天上的皎潔月色,彷彿一條粼粼銀河,依照著妳躺下的曲線那樣明媚。於是我一步一步踩動踏板轉動輪圈,專注聆聽著妳清幽的吟唱,緩緩地穿越了妳。我彷彿聞到一股懷念的味道,那是長綠的植物、豐沃的土壤以及山上流洩下來的溪水調和而成的,加入幾滴遠遠飄來焚燒乾柴的煙火味,瞬間勾起孩提時代的嗅覺記憶,全部都回來了!當我從漆黑重回光明,我清楚明白的知道,是妳,讓我有了回家的感覺。

Monday, May 20, 2013

細漢與我三部曲


【相遇】

20121222日,一個和煦冬日的中午,我陪著小妹Fyn到雲林草地市集擺攤,地點在斗六官邸兒童館外面一塊綠油油的草皮上。這是我第一次擺攤,小妹也才第二回;我手忙腳亂地幫忙她拉繩子、組衣桿、掛衣服,她忙著分類、排列飾品。那天來擺攤的攤友比遊客多,有些攤友揪了不少同伴,玩起自拍不亦樂乎;有些是一個人來,安安靜靜的繼續做著他/她的手工藝作品。我和小妹手邊除了不停做事,一雙眼睛也骨碌碌地觀察別人,還有就是不斷留意那隻小小流浪貓的蹤跡。是我先發現的,把行李箱從後車廂橫越草皮拉到我們選定的樹下時,我就看到那隻活潑的小小貓了。他是一隻再普通不過的虎斑貓,卡其色和黑色相間的條紋,隨便哪條街上都看得到的花色。他相當親人,在每個攤位好奇地走來走去,攤友們逗他玩、對著他拍照,完全不怕生。我的行銷本能在這個時候突然嗡嗡作響,招徠生意最好的方式,就是利用可愛的小孩或可愛的小動物!趕緊跟小妹說「等等趁他落單的時候去把他抱過來,我待會去便利商店買貓罐頭,想辦法把他留在我們攤位上吸引客人。」

這隻小小貓周旋全場,由於沒什麼遊客,每一攤的人都和他玩好久。終於晃來我們攤位,我趕緊拿出貓罐頭餵食,他也毫不客氣的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很努力的一直舔一直舔,好像餓了很久一樣。別的攤友見狀,紛紛過來拍他吃東西的樣子,問「這是妳們的貓嗎?」「他好可愛!」「叫什麼名字?」小妹連忙回答:「不是不是,他不是我們的貓,應該是兒童館這一帶的流浪貓吧。」又問「那妳們要養他嗎?」怕我妹一時衝動,我馬上接著回答:「應該不會,只是買個罐頭給他吃吃。」開玩笑,我在經營民宿最注重的就是環境衛生了,如何養隻毛茸茸還會掉毛的寵物呀?況且,小妹在唸大學的時候已經養過貓,我完全沒有養寵物的經驗,根本不敢摸任何小動物(除了噹噹,一隻已經去當天使的貓)!在努力吃飯喝水的過程中,我們稍微觀察了一下,發現他是隻眼睛有問題的小貓,一雙眼睛紅紅腫腫,眼白呈半透明膠狀,右眼特別嚴重幾乎張不開。這小傢伙吃飽喝足之後,也搖搖擺擺的走了,繼續逛攤位去,然後在草皮中間打遮陽傘的咖啡座椅上呼嚕嚕的大睡起來。

生意很淡涼呀!小妹去逛別人的攤位,我則刷著手機顧店,上傳剛剛拍的小貓照片到臉書上去。台北一個好朋友在照片底下開玩笑地留言說「那是我派去的啦!終於坐高鐵坐到妳那啦?他叫細漢(台語)!」我心裡翻著白眼罵朋友「真是三八!」小妹逛完回來,換我去走走看看,繞了一圈想順便找找小貓在哪裡卻沒見著,心想應該是跑掉了,殊不知一回頭那小傢伙竟在我妹長裙的裙襬玩躲貓貓。我問妹「妳把他抱過來喔?」「沒有啊,他自己走回來的。」很好很好,就繼續拜倒在我妹的石榴裙下吧,待在這裡當活招牌!說也奇怪,他好像就不想再離開,一直在我們攤位上走動,一下子跳上賣特價品的皮箱,一下從掛滿飾品的畫框後面鑽出來,陽光直射的時候就躲在折椅下方遮陽,和風徐徐的時候就大喇喇窩在我們一字排開的明信片上面睡覺。幾次差點把衣箱飾品都打翻,會動的小動物真的不是很受控呀…而事情果然如我期望的發生:好奇的過路客、帶著小孩的爸媽、牽手約會的情侶,都會走過來看看摸摸小小貓;只要有人在攤位前面,就會有聚眾效應,多聊個幾句,大家就會意思意思買個小東西。生意上門囉!花小錢(貓食)投資做廣告還是必要的!

有一位阿嬤應該是附近的居民,高高瘦瘦,微微佝僂的背脊,看草地這邊有熱鬧就一直在周圍觀望,她看了看小貓說「阿奈ㄟ甲可憐,目睭掰袂金,阿無等ㄟ那無人愛,我卡擱揣轉來」(怎麼這麼可憐,眼睛都張不開,不然等等如果沒人要,我再帶回去。)門庭若市的盛況不是常景,很快的又恢復了寧靜的暖冬午后。小小貓呼嚕呼嚕地在明信片上面睡覺,突然有隻野狗從攤位後方跳出來「汪汪汪」很兇悍的狂吠,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耶?貓咧?「在那裡!」循著小妹手指的方向抬頭一看,天哪,他怎麼瞬間移動到旁邊那棵樹上去的呀?狗狗警報解除之後,怎麼樣也哄不下來,人越靠近他爬越高,我們只好按兵不動,看晚點他會不會自己下來。

市集在下午五點半結束,因為沒什麼客人,大家收拾得相當快速也紛紛離開,我和小妹一邊收一邊擔憂地看著小貓,怎麼辦,他根本過度驚慌爬太高下不來。由於兒童館也沒有梯子,小妹和主辦單位情商搬來摺疊長桌和折椅,搭在樹底凹凸不平的突根和黃土上,眾人七手八腳壓著、扶著桌子椅子,讓一位號稱會爬樹的嬌小女孩兒上樹,看她沿著樹枝賣力的繼續往上攀爬,最後成功救下小貓,整個過程驚險萬分,大家都捏了一大把冷汗。好了,現在怎麼辦?那位說要收留他的阿嬤早已消失無蹤,我看著小妹眼巴巴望著我的表情,「好吧,看在他今天當了一天招財貓的份上,帶去獸醫看看應該很仁至義盡了吧!然後再問問有沒有人要收養。」

找到獸醫院,醫生把驚魂未甫、不停發抖的小小貓抱起來,翻開耳朵、扒開眼睛、張開嘴巴檢查了一下,「大概四個月大,眼睛、呼吸道都有疾病,眼睛是皰診病毒結膜炎,母體帶來的,跟免疫系統有關,不會根治,免疫力提高就比較不會發作。」和藹可親的胖胖醫生說完,馬上接著問道「妳們要養嗎?」我們姊妹倆七嘴八舌敘述完過程,有點心虛的說:「就想說把他的毛病治好一點,看有沒有人要認養。」然後我們就把他留在醫院洗澡驅蟲治療眼疾。開車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才講過的一句話,立刻改變了我的心意。

【相識】

小時候的我因為有過親眼目睹三歲大的小妹被一隻大狼犬突然咬住手腕,撕裂出一道深及見骨的傷口,從此對狗類心生畏懼。擺攤的前一個晚上,我和小妹還有當時在家裡進行創作的香港藝術家餐後散步。村頭好幾戶人家都是養狗的,不過那些狗大多鍊起來了,我們一行人就朝著村頭信步向前。行經那幾戶人家的時候,左鄰右舍的犬隻無不奮力狂吠,令人心驚膽跳,忽然有一隻白色的狗衝出來,「天哪!」我下意識抓緊左右兩人的手臂,「不要咬我不要咬我!」可也奇怪,那隻白色的狗完全沒有叫,就走在我們前方約十步的距離,左瞧瞧右聞聞,好像在幫我們勘路一樣。散步散得夠遠,我還假裝很機靈的說:「快!趁他不注意,我們趕快回頭!」殊不知被他發現,立馬追上來又保持領先我們五到十步的距離,一路護送我們到家門口。對狗狗完全沒有陰霾的小妹開玩笑說:「大姊,妳看他全身白色好乾淨,又很英勇的樣子,搞不好是菩薩派來當守護者的呢!」此時我早已快速進入庭院,心有餘悸嘟噥回應著「菩薩啊菩薩~如果真的是祢的使者,那可不可以不要是狗,來隻貓好不好?」

於是,當醫院通知我們說小貓已經處理好可以領回時,我在家裡已經備好紙箱、鋪上小毛毯,準備讓小貓試住一下。去到醫院,小小貓看見我們好高興,一直窩在小妹懷裡,超級乖巧。醫生說:「他什麼都好,就是吃藥很麻煩,掙扎得很厲害,比一般貓咪來得兇悍。」小妹溫柔地抱著小貓,直呼他好香、毛好軟,像兔毛一樣,我伸手摸了摸,真的好細軟。「那妳們有找到人要養嗎?」醫生問道。「嗯!我們決定要養了!」我用非常負責任的口吻回答了醫生。「喔?那真是太好了!要叫什麼名字?」醫生邊說就邊拿出寵物預防注射記錄卡出來,準備登記建檔。「呃…嗯…叫『細漢』好了!」腦中突然想起朋友傳來的三八簡訊。醫生非常熟稔地指導我們養貓該注意的事項,同時我也呼嚕嚕的採購了貓砂、貓飼料、貓罐頭,最後醫生把登記有名字的記錄卡遞給我,囑咐下一劑預防針的注射時間,打開第一頁寵物基本資料的時候我吃了一驚!什麼?!為什麼他的生日跟我同月同日?這真是太驚人的巧合了!醫生直接從我們送去的那天回推四個月,竟然不偏不倚落在我生日那天!這…這…這不養行嗎?

我們帶回家後,小妹鼓勵我練習抱細漢。我把小小的他從紙箱抱出來,看著他的眼睛跟他說:「因為家裡做民宿,你在我家要乖,一定要乖,不然我就沒有辦法留你,還是得把你送走喔。」細漢也睜個一大一小的眼睛看著我。我輕輕地把他放下來,他很好奇的在客廳到處聞聞嗅嗅,在神桌下發現了媽媽平常靜坐在用的巧拼板,開心地抓抓抓了起來,我馬上跟他說「只能抓那裡喔!不能抓沙發或桌腳!」他沒理會我的聲音,繼續探險,但也真的沒有抓其他東西的意思。雖然是暖冬,但十二月的夜晚還是很冷。晚上準備就寢時,他早已窩在沙發墊上捲成球狀。他的貓砂盆和貓窩(睡覺紙箱)因為空間關係都放在通往二樓頂的樓梯間,我用雙手剷起那毛茸茸的溫暖貓球,抱到貓窩去,放在鋪好的小毛毯上面。「這裡才是你的家,你要睡這裡。」結果我才下樓,他也咚咚咚地跟我下樓梯,我又把他抱上去放好,重複同樣的話,他也再一次跟我下樓,就這樣反覆到第三次的時候,我指著小毛毯:「你要睡這裡,這裡面!」,他看著我,走進紙箱,轉了一圈,乖乖的在小毛毯趴下。歐麥尬!這是神貓嗎?他是聽得懂人話的神貓嗎?

前兩週是非常疲累的,因為細漢在吃藥這件事情上面特別剽悍,我們必須每天早、晚開車進城,一天兩趟去給醫生和護士餵藥。是的,就連專業人士都需要兩人同時抓住細漢才有辦法成功餵藥,每次都上演人獸拉扯的掙扎戲碼。為了去除口中藥味,事後細漢總要口吐白沫個三五分鐘,弄得我們也一身狼狽。點眼藥水這件事情我還做得來,小傢伙必須長期點眼藥水,我得讓他趕快習慣。有一次在醫院,小妹發現細漢鼻孔那邊好像有個黑黑的鼻屎,但是抹不掉,醫生小心地用手指摳,結果竟摳拉出一根將近十公分的細長雜草!老天!這草在裡面多久了?一定超級不舒服!小傢伙也太會忍耐了吧?在家跑來跑去看起來很正常,完全看不出異狀呢!總之這半個月感覺相當漫長,貓辛苦,人也辛苦。慶幸的是,細漢的右眼已經越來越睜得開,分泌物從黃黃的膏狀變成比較清澈的透明液體,毛色也越來越漂亮。

我們客廳有一座古董電視櫃,裡面展示著各式各樣的老東西:鐵製吹風機、鐵製剪刀、麻布袋針、秤錘、黑膠唱片等。有一天細漢跑進去裡面玩耍,叼出那根已經鈍掉的麻布袋針(15公分長、大約原子筆筆心粗細),針眼穿了一條紅綠相間的布繩,自己在那邊玩得很高興。我怕他傷到自己,於是拾起布袋針準備收起來,我握著針頭這邊,另一頭的布繩正好往下垂,細漢見狀便興奮的邊跳邊抓…於是,這就成了細漢的第一個玩具:一根古董逗貓棒。停止治療之後的兩三天,他已經比較恢復元氣,很快的就被他溜出門,在前院菜園和側邊花園探險。有天回來的時候,竟然叼來一根香椿樹的枝條,而且就在門口示範怎麼玩。枝條細長有彈性,他可以捉住、啃咬、撥踢、翻轉。呃…好吧,我們把那根香椿枝條撿進來,拆下布袋針的布繩,綁在枝條上面。因此,細漢的玩具再進化:他自製的超級有機環保逗貓棒!

有一回來了一組騎重機的客人,非常喜歡細漢,說他也收養了一隻一模一樣的流浪貓。問我細漢是男生女生,我毫不思索的回答「男生」,可是他把細漢舉起來看了看說:「她是女生噯。」「嗯?什麼?!原來我一直搞錯嗎?」真是丟臉丟大了,因為之前沒想過問過醫生,我妹也說小貓太小看不出來,還是沒把握之類,總之取了「細漢」這個名字,不知為何就一直以為是男生,沒想到竟然是個「她」!為了這個我趕緊上粉絲頁,為那些贊助貓沙盆、貓食、貓項圈的朋友們澄清小貓性別。也就是因為細漢親人不怕生的好個性,逐漸成為房客來住宿時的焦點,大小朋友們拿著那根特製逗貓棒,玩得不亦樂乎。她也總是像在報恩似的,很盡責地做好公關工作。客人退房的第二天,她幾乎可以睡上一整天,彷彿伴遊得很疲倦的樣子。好吧,只能說她是隻識時務的聰明貓。

【相知】

時序來到二月,鄉下農村已經很有春天的氣息,細漢這時候五個月大一點點,春天在她身上似乎也特別早到。村子裡還有幾隻流浪貓,每隻都有名字,有一隻叫「阿肥」的公貓很喜歡在我家附近兜圈子。細漢總是在紗門裡面安安靜靜的盯著看,沒啥特別反應。只是「阿肥」常常用難聽的低吼聲凹嗚凹嗚的叫著,很惱人,我便會衝出去趕走他,「走開走開!你這個登徒子!你已經有對面的『咪咪』當女朋友了,我們家細漢還很幼齒,不要來亂把妹!」誰知不消一個禮拜,細漢也發出了低沉的奇怪叫聲,春天來了!為了免除她日後發情的痛苦,我當機立斷馬上帶細漢到獸醫院,醫生證實她確實是進入發春期,我立刻決定讓她進行結紮手術。當天晚上就可以把貓領回,細漢剛從麻醉中醒來,肚子的毛被剃掉一大塊,縫線看得清清楚楚,脖子戴上防止她去舔傷口的羞羞圈(伊莉莎白頸圈),昏昏沈沈一副好可憐的樣子。而當醫生把取出的卵巢子宮給我和小妹看的時候,我差點沒有暈過去。

由於我上一年才動過疝氣手術,刀口就在下腹部,那種一牽引就痛痛痛的超級不適感還記憶猶新,因此(自以為)非常能理解細漢的痛楚。為了避免她過度跑跳,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拼接好多厚紙板在樓梯間和欄杆築起一片高牆,就是不想讓她下樓,好好在貓窩休養。但是!才把她放進去沒三分鐘,我就發現戴著羞羞圈的她悠悠地在客廳搖頭晃腦走來走去。「怎麼可能?!」我不斷地加強鞏固我的城牆,耗盡一整個上午又一整個下午,她簡直比逃脫魔術師還厲害,總是不知不覺神奇地出現在客廳,而且完全看不出來她是怎麼辦到的,頭上還有一個大罩子耶!於是我放棄了…既然她不感覺痛,那我何苦把自己累成這樣。「她是貓!」我養貓的朋友用我無法反駁的簡單三個字解釋那個神秘逃脫術。

果然是年輕人,十天之後拆線,復原力超強,完全沒有我想像中的痛苦難熬,每天東奔西跑也不見她有任何不適。但是卻因為之前戴著伊麗莎白頸圈的關係,耳朵太潮濕發癢,經常搔抓到出血,又給送去獸醫院領罐耳藥水回來。為了讓她保持乾燥,避免二次感染,我們決定拉條夠長的布繩把她拴在門庭圓柱上,既可以曬到太陽,又可以防止她亂跑亂鑽。一開始的確有點可憐,她看到麻雀就很興奮的想秒撲上去,忘了活動空間有限,結果狠狠把自己勒住回彈;不然就是在門邊的長板凳和折疊椅之間跳上跳下,把自己纏到無法動彈才在那邊唉唉叫。一段時間以後,她比較習慣了(勒脖子很痛的吧?),好天氣時還跟我媽一起躺在門庭地板翻來滾去,野人()獻曝一下。

一個月過去,原本光禿禿的腹部慢慢長出細毛來,細漢體型也悄悄地拉長,這才發現她已經是個四肢修長、亭亭玉立的長腿妹呢!難怪「阿肥」不時在我家四周徘徊,想方設法要誘拐我家少女出去;幸好細漢不為所動,非常矜持自重。她也開始能夠分辨的出家中人類的權力關係,舉凡洗澡、剪指甲、清耳朵這些她很不喜歡的事都是我在做,也只有我會非常嚴厲的處罰她,在做錯事的時候彈她鼻頭,或很用力的狂打屁股(我手也很痛耶~)因此她很清楚明白我是權威主人(不是貓奴喔!)換言之,她只叫我一個人起床,每天凌晨五點多,就隔著房門不斷喵喵叫,不管我睡在哪一個房間!(這是盡責還是報復心態?);再來就是我爸,雄性的恫赫聲調在她聽來也很有威脅性;小妹則負責玩貓,是細漢的玩伴;最弱勢的是我慈祥的媽媽,可能剛開始就嗅出媽媽有點害怕貓咪的恐懼味道,小傢伙只會欺負她,例如冷不防地爆衝出來抓腳踝,或在媽媽看電視看到入神的時候突然跳上來拍一下手臂,然後快速溜走。

因為不是每次來的房客都喜歡貓咪,或者會對貓毛過敏,平常我們都禁止她進入客房和浴室,避免她養成習慣。成為田心12號民宿的公關明星貓之後,她也懂得分辨家人和客人的區別。當我們打掃房間整理房務,她通常會待在門外端坐觀望,有時會調皮趁著開關房門之際偷跑進來,很矯捷快速地衝一圈然後奔出去,以免被揍。有客人入住就不一樣,雖然我們都會交代房客留意房門,有些客人還是會忘記,細漢就會趁我們不注意溜進客房,一進門就「咚」應聲倒地,在地上裝可愛扭來扭去,客人無不龍心大悅,任她在房裡自由來去;甚至還有客人硬是把她留在房裡陪睡呢。(陪睡會在沙發、地毯上留下更多貓毛,可累了退房清潔的我們,你們千萬不要學習呀!)

八九個月大的細漢,已經是個活力十足的標緻女孩兒,縱使鄉下房舍已經比都市格局來得大多,對於好動、又原是野貓的她來講,侷限在屋裡的活動空間依然太小。我們已經盡量在開大門的時候先留意她的位置,並快速進出門口,這狡猾的小傢伙還是會以跑百米的速度,一口氣從廚房冰箱上面跳躍下來奪出客廳大門。歷經過好幾回很丟臉地在屋前屋後、氣急敗壞、大呼小叫的喚她回來(搞得全村都知道我們家在找小孩),我後來心一横,告訴爸媽:「別找了!她不回來就算了!」發現大約兩個鐘頭左右,她就會自己回到前庭,「咚」一聲又倒在地上扭來扭去喵喵叫,乖乖任人抱起、梳毛、洗腳。有一回她趁我們關門準備睡覺的時候再度盜門成功,我怕吵到已經休息的房客,便壓低聲音喊她,喊不到五分鐘我就放棄,關門上鎖。孰知在半夜下起了大雨,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媽媽說一早在房間窗外有聽到細微的貓叫聲,但因為只有幾聲,她便又睡去。爸爸六時許去到後陽台準備洗衣服,也聽到小小聲的喵嗚,循聲望去,才發現細漢蹲坐在窗外圍牆上面,可憐兮兮地看著爸爸。(她該不會就蹲在那邊一整晚期望被發現吧?)爸爸見狀笑了出來:「吼!知道要回來了喔。」細漢搖搖晃晃好像很虛弱地沿著僅有兩公分厚的圍牆走過來,讓伸出雙手的爸爸把她抱下來。

狂睡一整天,就連吸塵器的聲音都吵不了她,耳朵連動都不動。歷經昨天一夜,她又冷又餓又睏又沒舒適的地方如廁睡覺,想必是累壞了。在外面淋雨過夜的結果就是猛打噴嚏,活該又要上醫院。這回我鼓起勇氣練習自行餵藥,用浴巾包住貓咪只露出貓頭,雙腳夾住被包住的貓身,一手握住貓頭,一手拿著針筒從嘴邊塞膠囊進去,細漢當然還是死命抵抗;不過成果不錯,她沒怎麼口吐白沫,但也給了我一個大回禮:手腕上一條如哈利波特的閃電疤痕。這次事件之後,她似乎受很大的教訓,變得非常收斂,看見人開門,只是乖乖坐在一旁望著門外,絲毫沒有蠢蠢欲動的蓄勢待發。


細漢成為家人至今已經邁入第六個月,我們和她也磨合出還不錯的生活行事曆。我現在搬到邊屋去住,她就不會一大早擾人清夢,早上我進到主屋來她會喵喵的來迎接我;然後我抱起呼嚕呼嚕的她,輕輕地揉揉頸後,看她很舒服的瞇上眼睛;接著替她點眼藥水,沾濕小方巾拭去眼睛分泌物的小結塊;幫她換水、添飼料之後,我就野放她出去,讓她去奔跑、爬樹、吃草、撲蝶、追麻雀;還沒吃早飯的她大約兩個鐘頭就會回家,最晚在正午大太陽、熱到沒處躲的時候肯定會出現在門庭叫人;有了足夠的運動量,她就不會想爆衝出去,乖乖在屋裡吃飯、睡覺、自己玩玩具、蹲在窗邊看小鳥;傍晚我再度回到主屋,她會再來迎接我,讓我重複早上的動作;我幫她清貓沙的時候,她會很好奇在旁邊看,在我身邊蹭來蹭去;晚上睡前給她添飼料的時候,她會安靜的在我腳邊等待;回邊屋前,當我跟她說「細漢,晚安。」她會把頭歪一邊,睜著圓圓的眼睛凝望著我,目送我離開。這就是現在細漢與我平凡卻簡單幸福的每一天。

Friday, May 10, 2013

心臟的極限

我摒息等待著那句話,從妳的口中掉出來,它掉在妳我的正中間,我怔怔地看著它,就像看著一顆即將爆炸的手榴彈。窗外挾帶狂雨的海風不會有我的手冰冷,屋內只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噗通、噗通…噗..通…,越來越微弱。頃刻彷彿有一世紀那麼長,理智聲嘶力竭地喊著不能像以前一樣當機了!我必須立刻做出回應。可是霎時間腦子裡一個字也找不出來,像是在廢墟裡尋找一根繡針。彷彿全身赤裸般,怎麼也藏不住癟腳的鈍拙。

然後我想起了深夜三點的亮點—「信任」。

我該相信自己的存在價值,更要相信妳情感的熱度。我竭力壓低努力呼吸所發出的粗糙聲響,像從門縫逸進來的空氣一樣稀薄,一口一口往心臟裡面灌送,直到脹滿整個胸膛,接著我聽見勇氣說話。我想妳可能覺得稀鬆平常,也猜想很多人如此這般張著嘴一開一合說過類似的話;但是我沒有。遇到僵持的臨界點,以往只會用安靜的沈默倉皇逃開,矇住心眼想著這只是場惡夢,明天就會醒來,一切還是糖果般甜美。可是妳太特別了,妳不是任何一個誰,是我視為一生的伴侶。每一個字都要負責,尤其在內心發過誓以後,我必須對我們的感情負責。我不能枯萎。

拼了命的掀翻腦皮層,把一張張四四方方的文字用最快的速度拼湊成句子,按照邏輯順序往咽喉不斷送去,當它們受到空氣震動從喉嚨發出聲音,整整齊齊且成功地轉化為擲地有聲的語言,妳輕輕點了頭。妳的情感比我想像的更溫柔強壯,好似柔軟的銀色月光覆蓋籠罩著凹凸不平的大地,把我歪七扭八的姿態熨成人形。妳再度牽起這雙微顫冒汗的手,像是給第一次上台演講的孩子肯定,回報一個比棉花糖雲朵更可口的笑容。侷促不安地把自己擰到極限,沒有流下眼淚地留下了妳。

那是史無前例的色彩,像清晨七點鐘的陽光所渲染的天空,帶著金光的那片雲特別耀眼。語言的力量果真比文字來得強大,心上的裂痕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全部癒合,它奮力地跳動著,噗通、噗通、噗通…像是長了一棵枝枒生了根,以驚人的速度茁壯著。原來抓住靈魂留在體內去面對恐懼是這樣完整,將所有感知強迫打開鉅細靡遺地去體驗顛頗曲折是這樣真實,原來我錯過了那麼多妳的原來。很慶幸終點站是妳,是妳的堅持驅動我重拾力量,把自己推向極限成為更好的人。

說好了,用心臟的極限,愛妳,直到它不再跳動為止。

Thursday, April 25, 2013

To the Fairy of Mine

“Imagination” is a magic wording,
You said it when we first texting.
It triggered boundless fantasy,
Thousands of thoughts in my head are dancing.
Nothing sweeter than expecting,
Nothing bitterer than missing.
When you send me a smile so dearly,
How could I not to fall so deeply.

I knew it when I first lay my eyes,
You will be the treasure of my life.
Like the moth to the fire,
I adore you as the dazzling light.
Every time when you nearby,
You always got me butterflies.
If someone ask me why,

I’ll tell them that you make me fly.

Wednesday, April 10, 2013

我的起床四重奏

過去在台北生活,我一直有淺眠的問題,一點聲響便無法入睡,因此租屋時一定要找在靜謐的巷弄裏面落腳,否則就會陷入需要安眠藥及酒精的惡性循環。也因此後來就習慣了無光無聲的睡眠;幸好在高雄家,我的房間是面向防火巷開窗,安靜得很。

20127(手術完休養一個月)搬回鄉下,以為「寧靜」是田園風光的基本配備,殊不知事實上農村竟如此生氣蓬勃!記得剛開始的幾個月,我過著比在都市更夜貓的生活,每天凌晨三四點才睡著。此起彼落的蟲鳴、蛙叫,遠處的狗吠、後面舅公有隻每兩個鐘頭就啼叫報時的公雞…往往搞得我精疲力盡才昏厥過去。沒多久逐漸天光,各種鳥類開始啁啾,村子內各種的聲音紛至沓來,我就在那斷斷續續的睡眠中拼湊足夠的休息。

現在,終於習慣了那些聲響,也因為工作的時間需求,成了早睡早起的人(一輩子想不到,離開高中後沒有過)。每晚和情人枕邊細語之後,便能順利地進入夢鄉(腦細胞就是不願意休息,逼得我得去過另一段人生)。不過每天清晨喚醒我的卻不是手機鬧鈴,而是比鬧鐘還規律的「田心四重奏」:(啊啊啊!鋪陳這麼久,終於要講重點了…)

約莫5點多,毛小孩細漢就開始在房門外喵喵叫,有時候甚至撞門,總之企圖弄醒我。(不管我睡哪個房間…)

大概6點,「咦~喔」小貨車便大喇喇地駛進村,「咦~喔」「咦~喔」「咦~喔」。我一直到很後來才知道他的ㄏ音沒發出來,原來是賣魚的。他沒有多餘贅詞,只喊著「()ㄧˊ~喔」。

接著7點整,玉相宮的暮鼓晨鐘也安穩的傳遞過來,「咚、咚咚」「鏘」「咚、咚咚」「鏘」。

最後是8點,早餐車來了。「呵價ㄟ導拎、霸包、ㄇㄢ頭、挖貴來呀!」據說他們的碗粿非常好吃,可是從來沒試過,下次妳們來不妨試試?


於是,即便是不用上班也沒有房客的假日,我再也回不去睡到中午自然醒的日子了...

Tuesday, April 9, 2013

哪一天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妳是典雅美麗的春神,走進我荒蕪的沙漠喚醒所有,心跳脈搏從此回暖,生命充滿希望與期待。
和妳相戀有如仲夏夜之夢,瘋狂熾熱彷彿喝下三色堇,眷戀著妳的舉手投足,淺笑顧盼。
每當我們牽手並肩,空氣的流動就像一陣宜人的風,踩著沙沙的落葉,踏出秋高氣爽的節奏。
假如我們的城市會下雪,我便是妳心中的暖爐,再如何天寒地凍,一輩子都有我暖著雙手。

雨天、陰天、晴天
天空落下的每一滴雨珠,都是我對妳的每一吋想念。
就算是陰天,也是我思念妳的心情,既甜美又酸苦。
晴天炙熱的太陽就像我對妳的愛,滾燙激情;倘若可以儲存熱能,定能存滿365天,守護妳一整年的溫暖。

白天、黑夜
日頭從東走到西,每一刻鐘都在地上畫出長長短短的影子,那是我安安靜靜的守候;因為有妳,我存在。
從妳進入甜甜夢鄉,我便請溫柔的月光輕撫妳的臉龐,代替我柔梳妳秀嫰髮絲,在額頭吻上愛妳的印記。

每一天

妳就住在我心裡,分分秒秒伴隨著呼吸,我要用愛滋養妳,一點都無法缺席。不,妳,就是我的心,我只要妳從今以後快樂歡喜,再也沒有絲毫傷心。

Tuesday, April 2, 2013

語言與人生


我想真的是我的問題,怎麼讓婉約的人成了優雅的刺蝟,甜美的話語成了急凍的冰角。難道果然在愛裡失能,如何也說不出動聽的話語?原本就鬆散的邏輯,變成更荒謬的思維?每回反應不及,便只會怔怔不語,腦子像是罷工工廠,卡機卡得厲害,怎麼也轉動不了。當年大學連當三年的語言與邏輯,至今依舊無法及格,那門我特別認真的學問,卻怎麼也觸不到教授的核心,言多必失彷彿就是駑鈍之材。

是過於在乎容易驚嚇,還是潛在自信根本上的不足?越是面對在意的人,越是顯得軟弱無助,從原生家庭似乎就可看出端倪。曾幾何時,我以為已經可以成為父母的依靠,卻發現心中的小女孩始終站在角落,不發一語。當自己循循善誘周遭友人前進成長,驚覺自己沒有一點肩膀。如是,站在愛裡,陷入泥淖,動彈不得。

富有哲學思想的友人曾指出我今世的主修功課在於「溝通」,這些年過去看來是有一番道理;母親也諄諄教誨該當正修靈性,免去罣礙之難。若或舌燦蓮花,修以口德,得以平心靜氣,保有善樸之心,那,此生便以圓滿了。

Tuesday, March 26, 2013

貓咪的眼淚



剛好 辦公室裡只有我在
剛好 家裡面只有我在
剛好 這首歌也在

最後一盞燈都熄滅了 再也無法自己
手機不會響起的這個夜晚 不斷地詰問 臣服 推翻
因為距離
我要追逐妳 很難
妳要迴避我 卻很簡單

究竟是什麼樣的滔天大錯 必須如此冷漠
如果妳的世界裡容不下一點塵埃
我這修修補補的破碎靈魂 怎樣也不會天衣無縫

我願意用巨大的溫柔包覆妳
我願意用一生的眼淚償還妳
可是我的心是肉做的 妳怎麼捨得利刃相對

手太冰冷 眼太灼燙
荒郊野外 窮鄉僻壤 沒有人可以訴說 沒有地方可以躲
萬千情緒無處可逃 只好融成貓咪的眼淚 慢慢地流一整夜

Monday, March 25, 2013

Literally 心痛

全身血液倒抽逆流,四肢發冷。
末梢神經逐漸失去知覺,呼吸遲緩心跳卻鼓譟急促。
每一次脈搏跳動彷彿彎月勾扯著主動脈,心臟漲痛得厲害。
敲打鍵盤的雙手沁著汗微微顫抖。
眼眶是發熱的,氣息也灼燙。
無法聚焦只想自殤。無以名狀的慌張。
突然有一種déjà vu的感覺,是一種前兆。
我知道,我熟悉得很,那段荒腔走板的失能歲月。

身邊沒有StilnoxEurodin,用盡全力從發麻的前額葉挖出理智控制行為。

我不是一個人,我不能失態,決計不能。

Tuesday, February 26, 2013

Status Changed

February 26, 2013


穿越舞池重重人群,忽然一個回眸甜笑填滿視線,「妳可以改臉書上的感情狀態了。」我望著那雙圓圓水漾的大眼睛,覺得那真是我聽過最美好的聲音。




那是一個不算太好的派對,開場得不夠完美。老掉牙的問題依然存在,場地、飲料、音樂、遊戲、空調…是說這些與成本相關的問題,總難兩全。她的心情開始得也不算美麗,我明白那種壞了興致的味道,和廉價酒一樣嗆鼻。幸好她有著善解人意的個性,幸好那幫朋友個個為我開心。當我們開始點菸舉杯,屬於我們自己的泡泡派對就熱鬧登場,默契歡快不言而喻。

我不會忘記那件剪裁別緻的上衣,露出兩條白晰修長的臂膀;散發淡雅香水的細頸托著精緻五官的臉龐,適恰的髮長透出耳環隱約的閃亮。老實說我不太記得店內的裝潢和眾生的長相,我只看見她在周旋的模樣,像精靈般翩翩舞動飛翔。她拉起我的手環繞小蠻腰,從掌心傳來她跟著節奏扭動的韻律,直視著我的那雙眼瞳如此熱烈,沾了蜂蜜的菱角微笑,我的心臟簡直就要核爆。

終於來到董庛董庛的段落,釋放出愛跳舞的野獸,我慣性閉上眼睛盡情享受,讓汗水代替眼淚奔流。我想她是看穿了我內心的寂寞,一把將我從背後抱住,給了一個深長熱切的吻,我轉過身,報以更撩人的姿態,星火燎原,燒不盡是對她無限的想望與渴念。我們緊緊擁吻,週遭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彼此的心跳呼吸。




那麼疼愛地攬著我的頸肩,她把頭埋在耳邊輕輕地對我說:「我覺得我就要愛上妳了。」我溫柔地將那單薄柔弱的身軀放進我的胸膛,心裡想著這就是我餘生要捍衛呵護的女人。

Friday, February 22, 2013

剛好

曬傷的夏天剛好垂暮  我剛好得以睜眼
漫長的冬天剛好結束  妳剛好甦醒露面

我點了一杯威士忌  妳剛好點了根菸
妳播放了歡快旋律  我剛好穿起舞鞋

是不是有這麼剛好  當我累了妳願意哄我入睡
過去的是非對錯都被理解  連假裝堅強都繳械
是不是有那麼剛好  就連妳說話走路牽手親吻
所有的溫柔傻氣調皮慧詰  全部裝進我心裡面

我正要抬頭張望   妳剛好輕撫我的臉
我才要拿起電話   妳剛好傳送了思念
妳覺得天寒地凍   我剛好握緊妳的手
妳想要呵護關注   我剛好渴望把妳完全包覆

剛剛好的春光明媚  剛剛好的  這麼相襯相配

Saturday, February 16, 2013

初始

是初始的第一個夜,奔跑起來比風還急,在人潮裡覓著那枚清秀的臉龐,漾出茶花芬芳的笑意。用溫熱掌心托著,如凝脂的白晰,融化掉的不只是焦慮,還有一顆不安的心。春之女神就這樣初來乍到,大地在妳的腳步下回暖,枝頭的綠意更加盎然。因為如此,我開始留意彩霞的光影幻化,開始看見生命的奇蹟;我開始發現,鏡子裡的人開始有了表情。

是初始的第幾個夜,燎亮的溫度比火還熱烈,在黑暗裡探索兩片柔軟朱唇,吐露出銷魂迷醉的咒語。綿密深長的吻如春雨般落下,灌溉的不只是乾涸的心田,更蘊育出谷底的生命之泉。當纖纖素手在皮膚曲線遊走,我們試圖捉住運行的時間,封印在妳我的胸口。因為如此,我在額眉間傾訴秘密,在耳頸間許下願望;讓妳在溫暖的堡壘裡面,恣意地回應每個對妳的呼喚。

是初始,末日後的重生。穿越苦難的人們來到這裡,脫去腐敗鱗角,褪去創傷痂皮,成為達爾文的證明。當我們都調整好血脈呼吸,準備好了真正開始,車站的計時器將重新啟動,新的元年於焉誕生。名曰愛。

Monday, February 4, 2013

踩地雷

輪胎高速穿越曠野,橋下一片嬌柔溫室,看不見邊際摸不著底細。耳道塞滿六小時techno混音,背上細微汗毛沁出一層輕薄水氣,我背著暮日朝黑夜駛去,穿越數不盡的徘徊路燈,卻在那個路口徬徨來回,找不到指標前進。丸貴人說解錯了牌意,我想是自己表錯情達錯意,藏在被單裡的蜜語,可能只是消磨的小玩意。認真老實比不過促狹任性,幽默風趣永遠大受歡迎,多年來坦白無法從寬,只好再次嚴以律己。

Wednesday, January 30, 2013

莫須有

夜裡是冷了些,那人在映著薄霧的路燈下,從紅色鋪棉外套口袋掏出一包菸,打開紙盒,左手熟練地抽出一支香菸,右手快速補上打火機,手掌圍成一圈遮風點火,照在臉龐上是那人世界最後一道光芒,只是當時的她還不知道。

這幾日來得熱烈,話筒兩頭傳來盡是咯咯笑聲,為了避免擾鄰,倆都壓低音量笑到岔氣,彷彿就同臥一床在枕邊嬉鬧,青春地像寄宿學校的學生。那人過分得意了,以為坦白可以建築信任、以為信任可以消去距離,忘了把嘴巴閉上。於是就在那個晚上,她即將闖下一場大禍。太聰明、裝聰明、耍聰明,毫無防備地揭露自己底細,在真實探測水深之前,一個失足踏破薄冰,瞬間山洪。

是那麼地迅雷不及掩耳呀!遠端匆匆收線,揮手都來不及。落水後連空氣都凝結,被無數問號冰封在湖底,這是得意忘形的代價。遙遠的歷史是這樣懲罰著那人,莫須有不斷在滾滾紅塵中翻滾,在心上滾出道道淚痕,深深淺淺匯聚成汪洋一片。


除非北國的春花再開了,否則那人世界再也不會光明。

Tuesday, January 22, 2013

13 tracks

從人群中浮現一只身影,恍恍惚惚,模模糊糊,雙唇唸出呢喃的話語,吐露一口夢幻的煙霧。
從冷冷的北境捎來一篇樂章,悠悠揚揚,沸沸騰騰,向靜止的心臟吹氣,脈搏再度回暖跳動。
我以為是夢,手掌的溫度還在;我以為是幻,耳邊傳來銀鈴笑語。飄渺的笛聲在電子節拍裡輕巧迴身穿越,受蠱的血液在億萬個細胞之間竄流,彷彿我也看到羅馬,那個瑰麗的藝術文學時代。

不得不引觴滿酌,頹然就醉。
醉心於落落大方巧笑倩兮,拜倒於紅羅衫石榴裙。


請別喚醒,這不是夢。

Wednesday, January 2, 2013

告別

這世界上沒有僥倖,踏著花朵來的不一定是精靈,唱著哀歌的不一定是撒旦。假如真的有末日,百花會齊放,鳥兒會歌唱,萬物歡慶終結輪迴,淨空七情六欲、愛瞋癡怨。於是我們告別那遠方的煙花,如夢的青春,逝去的戀情,錯身的人們,以更優雅的姿態狐步轉圈,撿拾淬練成晶的智慧寶石,熬煮一鍋孟婆,然後帶著榮耀的傷,記憶的疤,踮起腳尖輕巧又沈穩地向前。


動盪的2012,永別了。 「懂得永恆,得要我們,進化成更好的人。」—〈達爾文〉‧蔡健雅